办公室的空调开到16度，小张的后背还是渗出薄汗。他攥着方案的手微微发抖，指甲盖在打印纸上烙出半圆形月牙。对面真皮转椅上的王总正用钢笔帽敲击桌面，每一下都像敲在他脆弱的神经末梢。

"小张啊，这个方案……"王总突然抬头，镜片反射出冷光。小张喉咙发紧，脱口而出："哥！我觉得还能再抢救一下！"

空气瞬间凝固。行政部的小美一口咖啡喷在绿萝上，财务老李的假发差点滑到鼻尖，实习生小刘的圆珠笔"啪嗒"掉在地板，在寂静中发出惊雷般的回响。

王总推眼镜的动作持续了五秒，钢笔帽在虎口处转出残影。小张看着老板逐渐上扬的嘴角，突然想起老家村口二大爷逗狗时的表情——那是发现新玩具的兴奋。

"弟啊，"王总把方案推回桌面，钢笔尖在"市场分析"栏重重一点，"这里的数据像你嫂子炖的猪蹄，看着红润，一咬全是骨头。"他起身踱步到窗边，背对众人时肩膀可疑地抖动，"还有这个执行计划，比你三叔种的地还散黄。"

小张盯着老板的后脑勺，突然发现那撮倔强的呆毛正随着笑声摇晃。他鬼使神差地接话："要不……我让数据多泡会儿枸杞？"

"噗嗤！"小美第一个破功，接着此起彼伏的憋笑声在格子间炸开烟花。王总猛地转身，西装下摆掀起小型龙卷风："都笑什么！你们方案写得比小张还像车祸现场！"他突然换上评书腔调，"话说那日，小张单枪匹马闯我办公室，张口就是'哥'——"

"王总！"小张急得跳脚，却见老板从抽屉掏出保温杯："来，弟，边喝边改。你嫂子泡的胖大海，润喉。"当着全公司的面，王总把"哥"字咬出山路十八弯的韵味，末了还冲小张挤眼睛。

那天之后，公司流传起神秘传说：但凡被王总叫过"弟"的新人，方案修改次数都呈指数级下降。而小张发现，每当他在茶水间遇到老板，对方总会举着保温杯来一句："弟，今儿这方案改得带劲，晚上哥请你吃卤煮！"

现在全公司都知道，想让王总网开一面，要么方案写得像学术论文，要么……管他叫声哥。当然，后者需要承担被全楼层听到的风险，以及可能收获的、来自财务部老李的假发追击——毕竟那天之后，老李的假发总在关键时刻玩自由落体。